有这么一个故事,一个工厂给员工提供免费的粥,每次吃饭时用大桶盛着,再安排一个舀粥工给大家盛粥,员工一个一个排队拿碗接粥。但是这样下来发现有一个问题,舀粥工给每位员工舀的粥厚薄不均,和他关系好的就多舀一点,和他关系不好的就少舀一点;有些员工重复舀几次,粥很快不够吃;有时粥舀得很快,排队靠后的员工甚至都没有粥吃了。于是工厂想了一个法子,请了另一个员工监督舀粥工的工作,每次舀粥时这个监督工就和舀粥工一起工作,监督舀粥的公平和质量。一开始还管用,但是时间久了这个监督工和舀粥工也熟悉了,舀粥工经常请监督工多喝一碗粥,于是监督也不管用了,舀粥的老问题又恢复了。工厂于是换了舀粥工,又换了监督工,但是总是过不了多久问题又重复出现。最后工厂决定多找几个监督工,一个监督一个,大家轮流督促,问题看似解决了,但是显然为舀粥这个事情增加了很多人力成本,机构也越来越臃肿。
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公司的机构臃肿是怎么发生的。如果任何事情都靠监督来做,不是不可行,但是容易导致人员的迅速膨胀,人浮于事的现象也不可避免,因此一定还有其他更聪明的办法。解决工作中的管理问题,最聪明的办法是依靠人性,其次是依靠流程,最次是依靠监督。上面舀粥工的故事,其实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去解决,就是只要规定舀粥工最后一个吃粥就可以办到。如果这个工厂能够规定好每碗粥的标准量,再规定舀粥工只能在所有员工都舀完粥之后,桶里还剩多少都可以归他吃,就根本不需要设置其他人来监督他工作,他自己就会控制好每一次舀粥的量,自己就能把握舀到最后还能给自己剩下多少粥。因为既然规定了每碗粥的标准量,那么如果舀粥工舀少了,员工就可以投诉他;如果他给某位熟人舀多了,就极有可能最后他剩不下多少粥给自己了。这样下来,舀多舀少和舀得过快的问题就都解决了。为什么重新设计了一下游戏规则就可以省去设置监督工?因为这样的设计符合了人性,即人生来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。任何制度都要在承认这个人性规律的基础上去设计,违背了它,就像违背了自然规律去办事一样,不可能把事情办好。
由此想到我们在实际工作中的管理问题,是不是也同样犯了和上面那个工厂同样的毛病?为了控制费用和成本,设置大量的监督岗来控制员工的行为,而不考虑人性趋利避害的本能。设置大量的监督岗和监督制度的后果就是,员工不但产生逆反心理(因为公司不信任),而且会想方设法规避这些监督,反而最后的控制效果很弱,并产生互相猜忌和投机取巧的企业文化。就像上面故事中的那个舀粥工和监督工,他们如果狼狈为奸,那监督的作用又何从谈起?如果再设置监督工的监督工,那机构臃肿和人力浪费就必然发生。
老子的《道德经》上也说,“天下多忌讳,而民弥贫;民多利器,国家滋昏;人多伎巧,奇物滋起;法令滋彰,盗贼多有。”意思是说,国家颁布的禁令越多,老百姓就越无所适从,社会反而越来越不稳定;法令虽然越定越严密,(但是因为人们总想方设法规避法令去追逐利益)犯法的人反而越来越多。这就说明,如果追求法令的严密和严厉,那么对人性的要求就愈加扭曲,不但没有起到治理的效果,反而人人自危、盗贼蜂起了。公司的管理也一样,如果只追求管理的复杂和严密,要求员工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,而没有根据人性去设计尽量简单的游戏规则,其结果就一定是管理越来越混乱、机构越来越臃肿、开支越来越巨大、效益越来越低下。
所以,管理不能只是“霸王硬上弓”式的压制,而应该像大禹治水一样讲究因势利导,达到“四两拨千斤”的效果。在管理上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尽量简单,避免设置过多的禁令和监督条款,而改用顺应人性的制度。人性是什么?就是趋利避害。所有的人都不希望在过度监督和压迫的状况下工作,即使被迫工作,心里也不会愉快,总会想着如何反抗和投机取巧。只有理解人性,承认员工的利益需求,并将员工利益和公司利益通过某种游戏规则捆绑起来,再适当配置少量必要的规章制度,这样管理才会简单而有效,才能真正释放出人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