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泛吸收和利用社会资源,用可持续发展的方法,从根本上系统地解决这些问题才是正途。社会企业无疑具备上述优势;但现实是,很多社会企业缺乏成熟的商业运营模式和长期战略,朝不保夕,举步维艰。
对于这一问题,哈佛大学工商管理硕士、多伦多大学罗特曼管理学院马丁繁荣研究所主任罗杰 ·马丁( Roger L. Martin)给出了他的解决之道。《哈佛商业评论》中文版对他进行了专访,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。
HBR中文版:你对社会企业的定义与传统理解略有不同,请问你的定义是什么?
罗杰 ·马丁:很多人认为,社会企业是解决我们社会中所存在的问题的企业。其实并非如此,它解决的是不公平、不可持续发展的不良均衡系统( equilibrium)。 社会企业的责任是将这些不良系统改进成为更优化的均衡系统。
HBR中文版:你在书中提到社会企业想要成功,必须有正确的愿景,什么是正确的愿景?
罗杰 ·马丁:专注于改变造成经济问题的市场参与者间力量的不平衡,而非改进现有状况。 社会企业需要用具体而系统化的方式,仅仅针对支持者发力并不能带来改变,还要从整体上考虑整个系统,必须跟随情况的变化不断调整,要有弹性。
比如一家社会企业帮助地方农民卖掉货物,增加收入;但同时也建立了很多学校让当地孩子接受教育,这就是一个有改革能力的变化,用前所未有的方式,永远地改变了这里人们的命运。
HBR中文版:如何通过改变参与者力量的不平衡实现目的?
罗杰 ·马丁:社会企业并非资源充足的创业公司,多少会受限于经济问题。所以他们要寻找高杠杆来改变经济等式。
举例来说,美国公平贸易公司 CEO保罗·赖斯( Paul Rice)发现,现有市场价格对尼加拉瓜的咖啡种植者不公平,他们无法靠种咖啡豆奔小康,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打造品牌,参与营销。
保罗发现,咖啡市场现有的价值等式中缺了咖啡消费者。消费者并不知道种植者的生活,于是,他引入了公平咖啡贸易的认证,鼓励大家买拥有这些证书的咖啡,借此帮助咖啡种植者。最终,星巴克的消费者会将钱给到农民手中。一切通过系统运行。
另一种途径是在不改变市场参与者的情况下,从根本上通过替代、创造、重新定位改善技术条件。 比如非营利组织APOPO通过训练宠物鼠完成排雷。非洲巨鼠体重足够轻,可以闻到但不会触发地雷,很适合排雷任务。莫桑比克已经使用这一技术清除了所有地雷。 APOPO的服务从根本上改变了过去排雷的高成本现状。 所以对社会企业来说,关键是从根本上找出更优越的经济等式。
HBR中文版:社会企业该如何借助系统中的其他因素促进自己的进一步发展?
罗杰 ·马丁:社会企业始终要面对自己与生俱来的“匮乏”——在缺少资源的环境中创造价值以及对社会有益的结果,所以需要通过增加自身价值或者聪明地撬动一切可利用资源,发挥最大作用。
比如 Riders for Health,它们管理并维护着一支井然有序的摩托车和救护车车队,在非洲 7个国家运输医疗物资。该企业的创始人是一群摩托车爱好者,他们看到非洲虽然有基础的医疗设施,但是很多农村的最后一公里运输出现了问题, 他们并没有投入巨大成本重建医疗系统,而是负责及时的补上了中间缺失的环节,保证了物资和人力的运行畅通,解决了当地人的医疗问题。
HBR中文版:根据你的观察,成功的社会企业家有何共性?
罗杰 ·马丁:变革推动者的共性就是对现状不满,但当你无比憎恨现状时,就会缺乏了解它的耐心 。但社会企业家们却会先进入到某个不公平的体系中,深入了解参与者,吸取商业和政府模式的精华,然后直接创造一种全新的优化系统,进而改变现有体系。
这方面最好的例子是 Tostan的创始人茉莉·梅钦( Molly Melching)。西非的很多村庄仍然保有对女性实施割礼的陋习,这对她们的身心造成了终身不可逆的伤害。很多人试图阻止并教育当地的民众,但完全没有效果。
茉莉·梅钦在塞内加尔生活了 40年,真正了解了当地社会,取得了民众的信任,了解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,然后想出了获得支持的解决方案。Tostan在非洲的计划持续了数年,涵盖数百个项目,涉及健康、卫生、扫盲、科技等。除了终结女性割礼以外,参与其项目的女性还同时负责疫苗接种、帮助当地村民增加收入,以及减轻社区对女性歧视等工作。
憎恨和理解是一种平衡。这些企业家还兼具学徒和专家的平衡。他们通常各有所长,但都愿意成为系统中的学徒,投入其中不断试验,直到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。
HBR中文版:你对中国的社会企业有何建议?
罗杰 ·马丁:我所在的斯科尔基金会( Skoll Foundation)致力于寻找全球成功的社会企业家,但目前看来似乎来自印度地区的企业更多一些,中国较少。但中国的情况也在逐渐改变,我们希望更多的中国社会企业家能深入参与到全球社会企业项目中,比如论坛,活动等,让世界更多地见到他们。